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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节 (第1/2页)
当初他才到范府的时候,两人还不算熟悉,对于这个看着“娇蛮”的老师的千金,自己的“师妹”,范垣觉着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、不知人世疾苦的小丫头罢了。 那次琉璃追圆儿追到了自己的房中,范垣表面不说,心里极不快。 尤其是琉璃说圆儿的名字跟他的名字发音一样,范垣只当她是在嘲讽自己,瞬间动怒。 毕竟他从小儿就在冷嘲热讽的交织之下长大,本来就缜密的心思更加了无限敏感。 但是……望着琉璃无邪的笑脸,范垣……渐渐地并不十分生气了。 甚至愿意相信她的话,相信她绝不是故意闯入自己的房中要来一探究竟的。 不得不承认,起初范垣还是带着三分戒备的。 后来,越发跟她熟悉。 才知道这个小师妹,实在是……真纯的让人、觉着可笑。 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。 而因为跟范垣熟悉了后,起初的隔阂不见,琉璃的本性也一一暴露出来。 她果然是有些娇蛮的,但是范垣却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份娇蛮。 比如因为圆儿隔三岔五时不时地就要往范垣的房里跑,就像是那房间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。 有一次琉璃捉到那狗子后,摸着那狗头道:“你有自己的窝儿,怎么偏偏要去烦师兄?你再这样无礼,我可就把你栓起来了啊。” 这天范垣经过圆儿的狗窝,突然发现狗窝上贴了一个木牌。木牌上用毛笔画出了一只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肥狗,寥寥几笔,把圆儿的无赖跋扈勾勒的栩栩如生。 范垣不由莞尔,知道是琉璃的手笔,心里为这小师妹的顽劣暗觉好笑。但等他回到自己房中,还未推门,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。 他在门口站住脚,目光下移,发现在自己的门扇上也钉了一个木牌。 这牌子上头却画着一个板着脸的人,眉头拧起,目光严肃……虽然没有任何题名,范垣知道,这个一脸苦大仇深宛若门神可以辟邪的……是自己。 那是范垣第一次见识琉璃的画技。 范垣端详了那木牌半晌,并没理会。只是在第二天,陈翰林训斥了琉璃一顿,说她胡闹。 琉璃对着手指辩解:“是圆儿总是闯入师兄房里,每次我都要去捉它,师兄会误会我有意跑进去的。” 陈翰林道:“你跟阿垣实话实说就是了,他未必不会谅解,但你胡闹画那牌子,只怕反叫他误会了不高兴。” 琉璃道: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圆儿上次还咬坏了他的一只鞋子……” “那你找个合适的法子赔礼就是了,总之不许再胡闹!” 琉璃怏怏地答应了声:“哦,知道啦。” 范垣在门外听见了,心里想了想,觉着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。 后来又过了近两个月,琉璃送了一样东西给范垣,范垣打开看时,竟是一双新鞋子。 他看着这双并不十分完美的鞋子,这才明白为何这两个月来琉璃总是鬼鬼祟祟的,很少跑出来玩,也很少叫弟子们陪着她上街。 琉璃道:“师兄,上次我给你挂牌子,是真的没有恶意。圆儿先前咬坏了你一只鞋子,我给你做了这双新的,不知道合不合脚,你凑合穿啊。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做东西呢,手都扎破了好几处。” 她怕范垣不信,特伸手给他看。 范垣望着那细嫩手指上尚未愈合的针孔,就像是那针也扎在他的心上。 琉璃嘟嘴道:“我本来想给你买一双,可爹说要给人赔礼,就要有个诚心,所以……所以就算做的不好,至少是我的一点儿诚心啦。你别嫌弃。” 范垣没有出声。 倒并不是高冷傲慢,只是他……无法出声。 琉璃又道:“不过我听人说,送人东西最好不要送鞋子,生怕穿了鞋子就跑掉了。” 突然她眼珠一转,没心没肺地嘿嘿笑了起来:“不过爹常说师兄前途不可限量,那我就祝你以后……步步高升,横竖你要当官的话一定是在京师的,也跑不到哪里去?你说怎么样啊?” 又过了半晌,范垣才回答:“说的对。” 他绝不会“跑掉”,也绝不会离开。 除非是陈翰林撵他走,除非是琉璃…… 那时,范垣紧紧地抓着这双鞋子,手都在微微发抖。 从小到大,被白眼嘲讽,被恶意唾弃,有家不能回,有父母不能认,孤苦无依,流离失所,世界于他而言如此冷酷漠然。 却有人是真心无邪地对他好。 这是他有生以来所得到的、最好最好的礼物。 *** 范垣没想过,有生之年,能再见到这种神乎其技的“画技”。 评心而论,这根本称不上什么“画技”,通俗来说,只是“涂鸦”罢了。 但是这种涂鸦,对范垣而言,曾经是独一无二。 假如这三幅画不是张莒派人送来,假如张莒信上不是写明了是温家阿纯亲手所绘,范垣一定会以为,是陈琉璃“在天之灵”,真的显灵了。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,因为精神恍惚只顾看画,袖子一摇,把那盏茶带倒,茶水倾泄,迅速地湿了桌面的薪俸,信笺等。 侍从忙上前帮着收拾,范垣不理那些典籍、公文等,早将画带张莒的信一起捞起挪开,茶水洇开,把原本清晰的笔迹蕴的有些模糊。 却仍是让范垣转不开眼。 如此又过了半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