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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 (第3/3页)
“少来了。童潜,祝你生日快乐,永远都能这么单纯、善良,愿你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。”她借鉴了一句流行名言。 童潜却觉得鼻子一酸,也跟着笑出来,“你还是变着法地说我幼稚。” 只有幼稚的人才会那么容易相信誓言,轻言“以后”。除非一个人很快就要死去,否则“以后”便是太长的时间,太多的不确定,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,走上哪条道路。 *** 三天后,倪澈出了院,又回家休养了两天便开始上班了。 房东陈老太详细跟她说了当天景澄上门找人的事儿,话里话外都是试探,以为倪澈惹了什么官司。倪澈解释了半天才勉强消除老人家的疑虑,心想估计今后免费的馅饼应该是没有了。 苏梅英因为想跳楼轻生受了点儿惊吓,又吹了风,前段时间有些感冒,导致换肾手术延期。 倪澈回来上班没多久,就被主任告知,说苏家人想请她给这台手术做麻醉,大概觉得她是苏梅英的救命恩人,拿她当个高照的福星来用。 倪澈觉得没什么,便应下来。 自从受伤那晚景澄送她回家,盯着她吃了一顿饭之后,倪澈就再也没有见过景澄。 这会儿她才明白,原以为回到这座城市就会看到一直守在这里的那个人,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接近,她甚至连他的一个电话都没有。 彼此间有如两个世界一般泾渭分明的距离感又慢慢横亘在她心里,堵得人透不过气来。 苏梅英夫妇手术的那天,像是个肾内科的大日子,连媒体都来了人跟踪报道。 想来也是,如今这世上患难真情实在太过稀缺,大家都在计较对方给得不够多,遇到个追着赶着付出的,要么被人当成傻瓜嘲笑,要么被舆论拿去消费。 倪澈把自己里里外外遮了个严实,早早就戴上了帽子口罩,好在手术室内是禁止拍摄的,工作开始之后她反而松了口气。 两组人马,两边的手术同时进行,因为备受关注所以气氛多少有些凝重,连手术室开心果盛十二都显得低调奢华有内涵了。只暗戳戳地凹了几个骚气的造型来活跃气氛,把不得不说的话改成了美声男低音。 倪澈熟练地做好苏梅英这边的全麻,鲜活的肾脏从丈夫的身体里取出来,经过处理,随即被移植到妻子的体内。经过全体医护五个小时的奋战,手术圆满成功。 倪澈大病初愈,体力还有些跟不上,一台手术下来,无菌服的后背都被虚汗浸透了。整个过程她非常尽力,觉得这是她和景澄两个人一同挽救的一条生命,她非常希望这个向死而生的女孩能够带着丈夫深深的爱好好活下去。 却没想到一周后,倪澈值班的一个晚上,突发变故。 苏梅英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异反应,但术后出现了肾移植患者常见的肺部感染,起初并不严重,那晚却突然出现了高烧昏迷以及肺水肿等一系列重症反应。 主治医生在前一天已经停掉了免疫抑制剂,这会儿被匆忙叫回来,显得相当束手无策,直接签出了一纸病危通知。 包括倪澈在内的五位医生参与了历时四个小时的抢救,仍然回天乏术,苏梅英在凌晨五点二十七分,太阳探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,被宣告死亡。 第二天童潜来上班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个噩耗,他见倪澈的背包还在座位上,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她人,登时觉得情况不太对。 他来来回回地到处找倪澈,最后在苏梅英当初打算跳楼的那个步梯间发现了她。倪澈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的暗影里,躲开了所有阳光。 “已经尽力了,倪澈,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生命过程,你当医生不应该没有心理准备。”童潜尽量放轻声音。 倪澈摇摇头,“我不是看不得有人死,而是看不得爱她的人那么难过……这世上没人疼没人爱的人死乞白赖地活了过来,被人牵肠挂肚的却撒手走了,是不是很讽刺?” 她想起那天劝苏梅英要为爱她的人好好活下去,苏梅英听话了,还特别信任她,愿意将自己的生死托付给他们,他们却让她失望了,给了她她最不想要的那个结局,让那个心碎的丈夫失去一个肾也失去了爱人。 “倪澈,你想说谁没人疼没人爱?你吗?!”童潜紧紧抓住她的胳膊,“你在这等我!” 几分钟之后,童潜去而复返,举着手机上一张图片给她看。 那是一张从病历中拍下来的紧急联系人,滕青的病历,她填的是景澄的手机号,“你打给他,跟他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?喜欢一个人有那么复杂吗,爱就在一起,不爱就分开,你这样一天天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?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,你就用枪逼着他喜欢你,不是你说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