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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差与犯妇 (第2/9页)
隆冬,大雪纷飞,怎么个走法? “是!谢谢大老爷关心。” 退堂下来,王朝有愁眉不展。他本性忠厚,人缘极好,同事都来劝慰。王朝有知道他们误会了,他愁的不是自己,是许德溥的妻子。不过心事不便说穿,只是默默地盘算,怎么样才能救得了“犯妇”母子四条命? 想来想去,苦无善策,回到家唉声叹气,闷闷不乐。他的妻子叫翠花,原是青梅竹马的表妹。结成夫妇,却还沿用从小的称呼,叫他“二哥”。 “二哥,你为啥不高兴?吃了这碗饭,闯南走北是免不了的,辛苦就辛苦一点,怕什么?” “我不是怕辛苦。” “那是为什么呢?” “你不知道。”王朝有摇摇头,懒得多说。 翠花只好由他。哪知到了夜里上床,他还是辗转反侧,不能入梦。翠花一觉睡醒,看他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抽旱烟,可真有点忍不住了。 “到底是什么事,你说啊?”她问,“是不是赌输了,欠了一屁股的债,走不动?” “不是,不是!”王朝有不耐烦地说,“你们女人家懂什么!” 翠花最不服气的就是这句话,一巴掌拍在丈夫背上,身子霍地坐了起来。见此光景,王朝有不免心慌。因为翠花不大发脾气,发起脾气很难招架,正想软语解释,她抢在前面开口了。 “你不要动辄就说女人家不懂!女人家做皇帝的也有。我问到你,当然要替你想办法。等想不出办法,你再笑女人家不懂,也还不迟。” “好吧!我告诉你……” 听丈夫说了心事,翠花凝神细想了一会儿说:“你要救许秀才的娘子,大家都佩服你的。如果说有个人肯冒充秀才娘子,代她去充军,大家也不会说破的。” “这个道理莫非我不懂?”王朝有撇撇嘴,“原来你是这样想办法?谢谢,谢谢!” “怎么?”翠花平静地问,“我的办法不对?” “对,对,对得很!好比有人吵肚子饿,那么吃饭好了!”王朝有冷笑一声,“饭呢?有饭他也不会吵肚子饿了。” “噢,你就是说,找不到人肯代秀才娘子去充军啊?” “是啊!哪个肯去?” “你没有去问,怎么知道没有人肯?” “去问哪个?问出这种话来,人家会笑,反问你一句:‘你老婆肯不肯?’我怎么说?” “你是说,王朝有的老婆肯不肯?” “对!”王朝有又不耐烦了,重重地答,“王朝有的老婆,翠花!” “如果真的有人这么问你,你就说:‘王朝有的老婆,翠花,肯的。’” 王朝有愣住了,起身剔亮了油灯,细看一看翠花的脸色,一本正经,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。 “你的话是真的?” “当然真的。” “为什么呢?”王朝有说,“莫非跟我怄气?” “我跟你怄什么气?刚才你说到一半,我已经转到这个念头了。”翠花说,“只有我冒充最合适。一路陪了你去,省得你在路上,我在家里,彼此心挂两头。” “你吃得了这个辛苦?” 翠花笑笑答道:“有你服侍,我也苦不到哪里去!” “你果然肯去,路上当然我服侍你。不过,到了尚阳堡呢?我一个人回来?” “你还回来干什么?尚阳堡又不是宁古塔!那里可以安家落户的。” 居然连宁古塔与尚阳堡的区别都知道,王朝有真个不能不佩服妻子了。 “其实,要回来也容易。到时候自有办法。” “对,对!到时候再想办法。”王朝有还有点不放心,“我们一言为定?” “当然!你几时看我说话不算话?何况,这是阴功积德的好事!” “是啊!真是阴功积德的好事。你不但救了秀才娘子,也替我去了一桩心事!”王朝有笑道,“来,来!睡下来,我好好替你磕它几百个头。” 好合既罢,夫妇俩又商量正事,但却并无结果。因为虽说下决心在尚阳堡安家落户,但一个是“犯妇”,一个是解差,当地有官员管束,这里也有公事要交代,这个家怎么安、户怎样落,大成疑问。 “且不管它!你明天出去,把尚阳堡的情形打听清楚了再说,此刻困了,睡觉!”翠花说完,翻个身面朝里床,不多片刻,鼾声渐起。 王朝有却辗转反侧,始终不能入梦。到得天露曙色,索性不睡了,起身擦把脸,赶到县前大街,进到一家去惯了的茶馆,坐下来喝茶吃点心,开始打听尚阳堡的情形。 “现在改朝换代了,山海关根本就出不去的,谁知道那里的情形?”有个张书办说,“老王,你不必打听。看你平常为人够朋友,我教你个法子。来,来!” 张书办将王朝有引到僻静之处,犹自四面看清楚了,确是没有人,方始开口。 见此光景,便知是条密计。王朝有便说:“张书办,话我先说在前面,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。” “怎么叫伤天害理?” “譬如谋财害命——” “哪个叫你害命?”张书办打断他的话说,“我给你出的这个主意,包管许秀才娘子也会赞成。” “好,好!那么,你请说。” “许秀才娘子的娘家很有钱——” 有钱诸事好办。张书办想了一条移形换影、瞒天过海之计,须花一笔大钱。原来他有个八拜之交,名叫王世九,在山东郯城县当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