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阳古今小说(全6册)_月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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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月 (第3/4页)

台北?’
  “‘你为什么不去问你表婶?’姓陈的说。
  “姓于的有点气馁,心想:越说越僵,不是办法。为了挽救他表叔一家的命运,只好忍气吞声对他说:‘陈先生,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我表婶见面。’
  “‘废话!’姓陈的说了这一句,转身就走。姓于的一把拉住他的衣服,姓陈的忽然又换了一副嘴脸。‘你刚才说的什么,我完全不懂。’他说,‘你一定弄错了。’
  “‘不!我亲耳听到的。’
  “‘那么,你的耳朵应该去请教医生了。’
  “‘别装蒜!’姓于的不耐烦了。
  “‘我也警告你,放手!要不然我就要喊了。’
  “‘你敢!’姓于的把预先带着的小刀拿出来,抵住那个人的肚子。但是,他仍旧哀求他说:‘看在那两个孩子的面上,请你再考虑。’
  “‘我没有什么好考虑,你威胁我也没有用。而且,’姓陈的冷笑,‘哼,我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!’
  “姓于的把怒气压了又压,极力控制住自己,说:‘我最后一次请求你,请你不要勾引我表婶。’
  “‘没有用……’
  “姓陈的话没有完,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,眼睛闭得紧紧的,牙齿也咬得紧紧的,两边嘴角,一边向上拉,一边向下拉,就像平剧《三岔口》里刘利华的那一副样子。
  “姓于的也咬紧了牙,不由自主地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两只手上,慢慢地,慢慢地……”
  李盛田一面说,一面把他自己的两只手紧按着腹部,眼睛睁得很大,茫然地望着空中,有时翻一下白眼,仿佛他就是那姓陈的,正在生命的尽头做徒劳无功的挣扎。
  “你不要这样子!”青子大叫着,一翻身坐了起来,粗鲁地把他按在腹部的手拉开,大口地喘着气,抬起右手,掠一掠被汗水渗透了的鬓角。
  “你怎么啦?”他仿佛忽然惊醒过来,困惑地问。
  青子也惊醒了。“没有什么!”她很费劲地维持着平静的呼吸,问说,“以后呢?”
  “以后?”
  “那姓于的怎么样?”
  他眨了两下眼,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很新鲜似的。“你说该怎么样?”他反问。
  “当然该去自首啦!”
  “自首,”他停了一下,又很快地点点头,“对了,以后姓于的就去自首,判罪,住在监狱里面。故事讲完了。”他笑笑说:“很够刺激吧?”
  “嗯,”她叹口气说,“不听完这个故事,放不下心。听完了,又害我睡不着。”
  她走了,脚步像铅一样重。
  “盛田,盛田!”刚有朦胧的睡意,又被惊醒。睁眼一看,是青子的父亲站在他床前。
  “张先生!”他起床叫了一声,心里犯疑,张先生那双眼睛不对。
  “你原来的名字叫于成一?”张先生压低了声音问。
  他的心一跳,很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,急急地问:“出了什么事?”
  “现在没事。你只告诉我,你是不是于成一?”
  他一时答不上来。心里先浮起一层悲哀,偶像破碎的悲哀。想不到青子的居心那么险毒,会来套他的“口供”。但是,张先生的微带责备的眼光,反而是可信赖的,于是,他点点头。
  “唉。”张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,说,“我真想不到。现在别的不用说了,你赶快走,我只能给你凑这点钱。”说着,递过一沓钞票,大概有五百元。
  “慢一点,张先生。”他变得很沉着了,“请你先告诉我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  “没有时间细说,你马上收拾东西走吧!行李越简单越好,走小路。”
  “这也是青子的意思?”
  “当然也是。”
  没有比这句话更能使他感到安慰的了。他想对张先生说句感激的话,但又觉得说了反而变得乏味,这才懂得“大恩不言报”这句话的意义。
  “我想看一看青子。”他说。
  “不必了。”张先生很简单地回答。
  打好一个又瘦又小的包裹,穿好长裤衬衣,脚下一双塑胶凉鞋,就这样让张先生送出了后门。
  “用不着写信来!快走,小心,别让人看见!”张先生一连串低声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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